读《易》笔记:义利之间的取舍
义利之间的取舍,古今分为二途:一途是见得思义,一途是见利忘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即属于见利忘义的一路。
古人释“义”为“宜”,宜也就是适宜。适宜的行为有利于“利”,可见“义”是大利。
而现在一般的理解,总认为“义”是一个空洞的概念,毫无实用的价值,其实这是一种误解。
适宜的行为,不但非常有价值,而且非常真实受用。比如现在大家非常推崇自由,把它高推到超过生命的程度,“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便是这种哲学的写照。
但是如何享受自由?其实还须要适宜,如果行为不义,动辄触犯刑律,轻则拘留几日,重则无期徒刑,何有自由可言?
一部《易经》,其中包含非常丰富的行为哲学,〈屯〉卦的爻辞说:“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这段爻辞的大意是说:“逐鹿而无虞人带路,鹿奔入林中,君子见机,不如舍弃。如果追入林中,则有险阻。”
因为不但林深易迷路,而且深山藏虎豹,若无向导带领,轻易逐鹿入深林,恐有危险发生。因此作为明智之人,就应该见机行事,分析其利害得失,面对这种情形,不如舍之,“往吝穷也”。
回想起以前好几起登山遇险事件,其原因就是因为不能“见几”,一意孤行所造成的。引申这一爻的爻辞,其含意是教人不要盲目趋利,而应该明智,要看清利益背后的弊害。
另外,古代有“逐鹿”一词,是不是最早出自于此呢?
(2005.5.1 初稿)
补记:
司马迁在《史记·淮阴侯列传》中说:“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成为“逐鹿”的出典。
“即鹿无虞”,出自〈屯〉卦六三爻,“屯”是“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之时,即群雄逐鹿的“有攸往,利建侯”时期。
“即鹿”,接近于鹿而捕捉之,与“逐鹿”含意相同。司马迁乃文学大家,引用《易经》典故而化用之。
当然,还可以再引申,“几”即机会、正当性。比如经商,给予正当的机会,就要把握好,正当赚钱。如果一旦迷失在金钱丛林中,就应该及时迷途知返。如果给予了迷途知返的机会,仍没有及时把握,继续迷失在疯狂追逐金钱之中,那就“往吝”,要被抓起来了。
(2023.10.5 补记)
再补,今晨再读《易》辞,忽有所悟,“即鹿无虞”,乃一语双关也。“无虞”,非仅指无虞人,而“无虞”之本意存焉,即无所忧虞也。鹿乃柔顺动物,非凶猛虎豹,即而捉之,无所忧虞。
〈屯〉卦六三爻,乃进退两可之机(几),逐鹿可也。“惟入于林中”,鹿奔深林,不易获也。君子见机行事,不如舍弃。如深入林中,道迷路艰,必劳而无功,故曰“往吝”,白白浪费时间、精力而已。
(2023.10.6 再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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