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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烈文与曾国藩密谈,预测大清国运不出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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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29 20:06: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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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烈文像

赵烈文与曾国藩密谈,预测大清国运,不出五十年灭亡,后字字验证



赵烈文是曾国藩最重要、最亲近的幕僚,虽然一直以小角色围绕在曾国藩的周围,但是他特殊的才华、品德,一直为曾国藩、曾国荃,以及李鸿章等大人物所看重爱护,通过他重要代表作《能静居日记》完整准确地记录了整个晚清的政治格局。随着这部重要著作的出版发行,赵烈文的名字越来越为人熟知,其中最著名的事件就是和曾国藩的一次平常谈天中,准确地预告了清代灭亡的时间段。对于刚刚平定太平天国并强烈期盼国家中兴的曾国藩来说,无疑是一个最致命的精神打击。正因独特才华极具政治眼光的大智慧让曾国藩把他当做亲人,作为一个刚毅、倔强少言寡语的曾国藩,只要跟赵烈文在一起才能表达自己的真性情,可以说,赵烈文是曾国藩晚年最重要的幕僚弟子,在很大程度上,给了晚年曾国藩经常郁闷萦绕心头少有的心里慰藉。


同治六年是曾国藩谈古论今,臧否人物,判断时局最频繁的时期,有时候一天要见几次,曾国藩只要有时间就愿意找他聊天,跟自己兄弟不能说的跟他能说,这推心置腹的交谊恐怕在曾国藩这里再难找出第二人。在曾国藩的内心里,极其看重这个青年才俊,二人最后师徒相称,感情非常真挚,也由此,赵烈文随着曾国藩南征北战,在历史大变局下,用极具冷静的视觉对晚清的政局发展和历史的大致走向做出了准确而深远的蠡测。


赵烈文,字惠甫,号能静居士,江苏阳湖人。其父赵仁基,道光进士,官至湖北按察使。赵烈文自幼扎实地系统地学习了传统教育,但三应乡试不中,于是绝意仕途,专心钻研务实之学。大约在1856年1月被其姐夫周腾虎推荐入曾国藩幕僚,1861年12月,由曾国藩专折奏调赴军营,称其“博览群书,留心时事,可堪造就”。


曾国藩的身边始终围绕着一大批当时影响晚清政治格局的一批批能人,比如李鸿章、彭玉麟、郭嵩焘、左宗棠、罗泽南、李元度、丁日昌,这些人的都曾因曾国藩识人、用人、得以在晚清历史上发挥重大影响。赵烈文与他们相比,简直籍籍无名,然而从感情深厚来讲,赵烈文与曾国藩的感情最为深厚,赵烈文执弟子之礼,在曾国藩晚年的时候经常一起谈论古今,给了曾国藩当时内心极其苦闷彷徨巨大的心里安慰。


曾国藩与赵烈文认识极早,咸丰五年,是曾国藩最难熬的日子,随行的幕僚大都抛弃他。赵烈文姐夫周腾虎推荐他入幕。曾国藩为此还拿出了二百两银子聘请他。曾国藩对幕府人员要求较高,包括之后,曾国藩都要定期对他们出题考试形成规定,目的是绝对不允许徒有其名滥竽充数这样的人混迹进来。看到年纪轻轻的赵烈文,特意让他看看自己的王牌部队,并说一下看法。赵参观后居然说:“樟树营陆军营制甚懈,军气已老,恐不足恃。”曾国藩对他说的话感到十分气恼,认为这个年轻人恣意妄言,不懂军事。正在这个时候,赵的老母有病,可能也看出曾国藩的心思,所以就以母病为由,向曾国藩辞行,曾国藩也没挽留。


就在赵要走未走的时候,周凤山部湘军在樟树大败。曾国藩请赵烈文讲出为什么看出周凤山湘军不可依重的道理,自此曾国藩对赵烈文有全新的认识。之后由于赵烈文母亲病故,他就回到老家守丧,这一呆就是五年。曾国藩始终没有忘记这个青年,咸丰十一年的时候,曾国藩专折奏调他进入军营,由此,赵烈文开始了真正的曾国藩幕僚工作,这年他刚刚年满三十岁。两年后,也就是同治二年,由于工作出色,就连在攻打南京城的曾国荃多次向曾国藩索要赵烈文辅助他。同时做曾家兄弟的秘书和“高参”,可见曾氏兄弟对赵烈文是如何器重了。


破城的几天后曾国藩从安庆赶来,正赶上朝廷发来旨意,封曾国藩为一等侯,曾国荃一等伯,赵烈文入内贺喜,并笑着问曾国藩说:“此后当称中堂,抑称侯爷?”曾国藩笑着回答说:“君勿称猴子可矣。”可以想见曾国藩一向严肃示人,只愿意跟赵烈文说说笑话,尽管他们现在还不如之后的师生之情。


曾国藩继续北上剿捻,平定洪秀全之后,幕僚等皆有军功受到保举,绝大部分都愿意被推荐做官。曾国藩这里,他非常在意赵烈文的人生选择去向。同治四年三月的一天,他与曾国藩聊天,谈到将来去路,赵烈文坦诚地说:“余云烈出处之计,本无成算,荷相国及少帅盛意,未敢牢拒。然仍愿追随相国……”此前,赵烈文已经被曾氏兄弟奏保“以直隶州仍留浙江补用”。曾国藩微笑地点头。一个月后,曾国藩要北上,赵烈文要求从行,由于种种原因希望他出仕,赵烈文依旧没有同意。曾国藩又发动很多人来劝赵烈文出仕,这样似乎才能对得住赵烈文这么多年吃的苦,赵烈文实在执拗不过,勉强答应回乡候补。


送别曾国藩的这一天,曾国藩儿子曾纪泽奉命给赵烈文送来一副曾国藩的书法,落款称他为:“弟余其相爱,可谓诚挚。”感动处,赵烈文再也忍不住,就跑去找曾国藩拜师,并且跟曾国藩说,过去我也想拜您为师,可是害怕别人说我“徒以功名之会”,所以不敢跟您太过昵近,现在我们要分别了,这些嫌疑没有了,我很久的素心愿望可以说出来了。曾国藩几次谦逊后,非常感动地答应了,离别的时候赵烈文非常伤感,曾国藩亦面有凄色。


离开曾涤师的日子,赵烈文回到老家带薪候补,开始在故乡虞山脚下筹建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他四处漂泊之时,不忘到处购买书籍,至于今已蔚为大观,给这个书屋取了一个“天放楼”的名字,这段日子他过的非常开心,用他自己的话就是“乐莫与俦矣。”


二年后,赵烈文收到曾国藩的信,让他继续来工作,又一次来到了他十分想念的老师身旁,同治六年,他们师生二人的感情极其亲切,朝夕共处的这段日子,开始了毫无保留的谈话。在他的日记里,多见到的是“涤师来久谭”等等字句,有时候曾国藩心情不好也要找他倾诉,有问题也跟他讲,有病的时候也需要他把脉抓药,这段日子里,赵烈文成了曾国藩的精神依靠,虽为师生,情同父子。


通过细心研读《能静居日记》会发现,师生二人在一起聊天,彼此价值观非常契合,曾国藩往往开头,然后赵烈文再与之对答。从传统文化到宗教哲学,从时政军事到臧否人物,谈话内容十分广泛,可见二人的文化修为都极其高深。由于互相认可,谈话都是真情所在,毫无掩饰、敷衍,属于典型的性情聊天。这在曾国藩的交际圈里似乎只是唯一,赵烈文成了曾国藩最激赏最珍惜的弟子。有时候谈话感动之时,赵烈文就会潸然泪下,连曾国藩也会被感动的“师亦为之闵然”。


有一回曾国藩说自己靠自强不息之道“粗能有成”。赵烈文笑着对他说:“师历年辛苦,与贼战者不过十之三四,与世俗文法战者不啻十之五六。”曾国藩的胜利当然靠的是与太平军作战而得来的,怎么这倒成了十之三四,而与世俗文法战却是成了十之五六。这在当时,显然是奇谈怪论。


所谓世俗文法,就是指那个时代的腐败政治系统、烂掉的八旗绿营、颓唐的士林以及失去规范的社会。所谓文法,就是指各种潜规则等等。时至今日,我们不能不承认世人看到的只是表层,赵烈文看到的才是咸同年间动乱的本质。更令曾本人没有想到,也是他不愿意去想的,是赵的下面这番话:“今师一胜而天下靡然从之,恐非数百年不能改此局面。一统既久,剖分之象盖已滥觞,虽人事,亦天意而已!”曾氏的胜利造成了什么局面?这就是后来王闿运在《湘军志》中所说的:“其后湘军日强,巡抚亦日发舒,体日益尊”的局面,也就是曾氏所极不愿见到的“外重内轻”的局面。


正是基于这种透辟的认识,赵烈文成为那个时代极为准确地预见清王朝崩溃的第一人。


也就是在这之后的几天,师生二人聊天,谈及了一个最重大的话题,那就是关于清朝兴亡,由此赵烈文成了预见大清将亡国的第一人。


同治六年六月二十日,即1867年7月21日晚,曾国藩刚刚被赵烈文用药物治病有了些起色。“初鼓后,涤师来畅谈。言得京中来人所说,云都门气象甚恶,明火执仗之案时出,而市肆乞丐成群,甚至妇女亦裸身无裤,民穷财尽,恐有异变,奈何?”曾国藩再一次蹙着眉头问赵烈文。赵烈文平静地说:“天下治安一统久矣,势必驯至分剖。然主威素重,风气未开,若非抽心一烂,则土崩瓦解之局不成。以烈度之,异日之祸必先根本颠仆,而后方州无主,人自为政,殆不出五十年矣。”就是说,现在“天下”治理已经很久了,已经发生了太多败坏问题,不过由于皇上一直很有权威,中央政府没有先烂掉,所以现在不会出现分崩离析的局面。但据他估计,今后的大祸是中央政府会先垮台,然后出现各自为政、割据分裂的局面;他进一步判断,大概不出五十年就会发生这种事情。


曾国藩一惊之后,继续深入探讨:“然则当南迁乎?”


赵烈文的看法是:“恐遂陆沉,未必能效晋、宋也。”清政府已不可能像东晋、南宋那样南迁偏安一隅。接着赵烈文又详细地说出了一些看法,最后曾国藩绝望至极,以至于曾国藩绝望地说:“吾日夜望死,忧见宗祏之陨”。一番痛苦之后,曾国藩又提出了说出了新的想法,希望赵烈文能重视当朝的恭亲王的“聪明”和慈禧太后的“威断”,以此希望他们能够避免“抽心一烂”、“根本颠仆”的结局。而赵则坚持己见说,我曾见过恭亲王的小照片,认为奕訢“聪明信有之,亦小智耳”,慈禧“威断”反将使她更易受蒙蔽。


之后的一年七月下旬,曾国藩被任命为直隶总督,终于有机会第一次见到慈禧太后、同治帝、恭亲王奕等,几天之内四次受到慈禧太后的召见。直隶总督之职位不仅使他能近距离观察清王朝的“最高层”领导,终于曾国藩得出了“两宫才地平常,见面无一要语,皇上冲默,亦无从测之。时局尽在军机宫邸、文、宝数人,权过人主。恭邸极聪明,而晃荡不能立足。”在说完甚可忧耳之后,他彻底相信了赵烈文的理论。


也就是在这天,赵烈文听一个叫竹庄的朋友说,当今皇上聪慧却不愿意读书,一天跟他的师父执拗起来,师父无可奈何,于是哭着向小皇帝进谏。当时读书正好读到“君子不器”,同治皇帝用手遮住器字下边的两个“口字”对他师父说:“师父看此句何解?”老师看到小皇帝这样聪明可爱,让他知道“君子不哭”,于是就破涕为笑。又读“曰若稽古帝尧,曰若稽古帝舜”,小皇帝把帝字皆读“屁”字,赵烈文在日记中这样评价到,观此则圣禀过人,而有雄杰之气可知。天祚国家,使益出于正,吾民其有豸乎?要知道当赵烈文跟曾国藩彻底说出清朝灭亡的时间段的时候,他内心也是痛苦失望矛盾的,何尝不希望同治皇帝能够扶大厦将倾?希望自己说的话全都不会应验。与曾国藩相处密切的这段日子虽然只有一年左右,但却成为了赵烈文一生最重要的时间,同时也是他《能静居日记》最有价值的部分。


曾国藩对赵烈文影响十分深刻。


赵烈文对曾国藩起居饮食的简朴作风有着深深的感触,有一回,二人正聊天到热闹处,工作人员拿着一张纸请示曾国藩,看过后点头同意,又转过头问赵烈文说:“此何物?足下猜之。”赵烈文说猜不出。曾说:“这是我的饭单。每餐二肴,一大碗,一小碗,三蔌,凡五品,不为丰,然必定之隔宿。”赵烈文佩服老师简朴作风,就问:“在老师这里很久,我看到您饭菜里从没有鸡鸭肉,火腿您吃吗?”曾说:“无之。过去有人给我送我不要,现在都习惯了,也没人给我送礼了。就是想喝点绍兴黄酒,也要零买。”赵烈文感慨地说:“大清二百年,不可无此总督衙门。”曾说“你以后给我写墓志铭,这些都是作料啊。”


曾国藩平时跟赵烈文说话都是十分自在轻松,少有严肃。有一次,赵烈文要去看望曾国荃,曾国藩说你可以坐轮船往返,半天就到了。赵烈文还是要坐民船,这样能经过芜湖,跟朋友一起去看黄山。曾国藩哈哈大笑说:“你家里过得很清苦还放浪山水,真是陶渊明、谢灵运一类的人物啊。”


赵烈文收到曾国藩亲自题写的扇面“千古江山”,这天赵烈文深情地写道四字“戈画遒劲”“数十年向不为人书扇,此厚意可感”赵烈文多次突破了曾国藩的规矩。曾国藩在自身重大问题上都向赵烈文征询,比如是否接家属来总督,比如重要的人事研究,还有一个曾国藩要辞职的重大事件,赵烈文都曾推心置腹予以劝谏。从曾国藩如辞去总督归乡后个人安危以及造成军队重大震荡,从而直接危及朝政,苦口劝谏要他避免“大乱之道”,“两楚三江伏戎数千里,所惮一人耳。师今日去任,明日必呼啸而起。师至时而欲悔,上负君父,下负黎庶,不已晚乎?”赵烈文一番肺腑劝谏让曾国藩终于下定决心接来家属安心工作,正如曾国藩所说:“足下今夕之言,使我心意开豁”。正是赵烈文的幕后影响,从而全面地支撑了曾国藩重大问题的走向。如果说这些都是他工作范畴,那么下边的事情则更显二人非同一般。


曾国藩问赵烈文说:“外面的人怎么评价我跟九弟国荃?”赵烈文先是不说话,直到曾国藩说,你就说吧,足下跟我还分里外吗?接着赵烈文就跟曾国藩说:“沅师(曾国荃)性直而喜事,老师您举动周密慎重,您跟他见解不同,到了兄弟之情上则友爱无间,就算有非常紧急威逼的事情,您也从不有半句失言。曾国藩接过话头说:“三年秋,我履职两江总督这天,正是九弟被解除浙江巡抚的时候,当时我就看到他非常的愤恨不平,当时很多人在场,我当时感到非常的难堪。”接着这个话头二人又谈了很多关于兄弟之间的事情。这次聊天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官府夜半掩门,让一个外人评介兄弟之间差异,这在极端谨慎的曾国藩交际圈内绝无仅有。


曾国藩对赵烈文走向十分在意,赵烈文家族庞大,生活压力和经济来源全都来自于赵烈文幕府工资,曾国藩为赵烈文生活艰难多次“蹙眉”,如何彻底为赵烈文“负责”是他多次斟酌的重大问题,曾国藩为了增加他的收入建议他继续兼职他与曾国荃之间,这样一年往返几个月就能得到两份不菲工资,可是就算这样安排曾国藩还是感到忧心:“足下负累,又将何策以了之?”曾国藩知道在自己老年后,无法照顾赵烈文,所以想让他出来做官,以此彻底摆脱这种收入不稳定,工作漂浮的状况。并企图以下的话说服他:“否则竟去做官,家世令长,且惟此可以历练人才。足下天分绝顶,世间学问事理有虚实二宗,无虚则实,有时而窒碍不行;无实则虚,又无所附丽。论虚处则足下当世无敌,惟实处讨探未尽,再能勉力,便为全才”曾国藩这种对赵烈文的深切了解,让他十分感动,然而赵烈文却说出了以下的一番话:“做官未必能了负累,我现在一个幕府人员,可是请我办事的人还这么多,更何况做官?爱钱无以对知己,不爱钱无以了一身,何况我要当官,大家都以为我会打着您的威望旗号,就算那些高级官员没有意见,可是跟我同辈中的人能不侧目吗?所以用做官去谋划生计,我真的不能认为是对的。紧接着赵烈文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回乡后,再来老师您身边工作一二年,还想继续跟您学习一些东西。听了赵烈文的话,曾国藩终于说出了“足下之见皆不谬,明年决计如此可也。”一个“皆”字体现了曾国藩对赵烈文内心深处的多么认可和赞许,毕竟在曾国藩心里早已立誓“不靠做官发财”。


同治七年的八月份,曾国藩被朝廷调入直隶总督,这一天赵烈文的日记充满了伤感。“予以受涤师之知己已十四年,相从复八年,不忍遽别。闻师欲轻骑入都,幕府中皆不行,予拟自备资斧送师北上,俟出处奉有成命,予即南归,终老畎亩,以全终始之宜。”临行前,曾国藩特意嘱咐他儿子曾纪泽给赵烈文说:“惠甫天分至高,心地尤厚,曾见其因弢甫身后坠泪两次,汝九叔始甚优待,继颇不欢,而惠甫至今犹不忘之,于吾尤恋恋,中间别去数年,终不愿受人一字嘘拂,其志趣有异于人……”“今与之约,吾此行不能同往,入到直隶任,及奏调到直,畀以地方,伊必是一好官,能做事。如吾为京官,亦必为之位置,伊可于明春附吾行李舟由海道北行,川资一切皆吾为具。倘吾休官得请,则作罢论。”曾纪泽还没说完,赵烈文已经忍不住地涕泪横流,曾纪泽感动的对赵烈文说:“吾识人亦多矣,未尝有真挚如君”。


两年后,曾国藩北调直隶总督,赵烈文跟着北上,几经劝勉后,赵烈文出仕。


同治八年,曾国藩保举赵烈文署理广平府属之磁州,赵烈文以“冲”、“烦”、“难”三字要缺,不适合毫无资历的他去就任。第二天赵烈文亲自去找曾国藩,力陈大缺非初任所宜,尤其这样的肥缺更不适合自己去担任,希望找一个偏远贫乏的地方去给百姓办点实事,以此报答老师。曾国藩坚持不同意,几经劝勉,希望他能在繁难事中磨砺。在此之后的几年里,赵烈文又转任易州知州,在他并不漫长的仕途时间里,可以完全体现出他对百姓非常爱护,为政清廉,查案、断案迅速公平,在他日记中多见为政地点关心旱涝收成,是一个典型的晚清良知官员,在同治九年的三月里,他给百姓开凿水利,深得民心,他劝游手好闲的人要勤耕作、戒赌博,下乡工作忙到午后才找个小地方休息吃午饭,吃的都是自己带的干饭小菜,村民给他送来一壶热水,他都要付钱。赵烈文这些为政品德,在晚清官员大多糜烂腐坏的时代显得非常可贵,果如曾国藩曾经所预料的那样“伊必一好官,能做事。”自此赵烈文与曾经的师友多以书信来往,全力安心工作。


同治九年,赵烈文记述了一段非常值得回味的话“涤师复任两江,李合肥移督畿辅,可为怪事。并闻江都马新贻被刺而死,尤为可诧。”之后的几天李鸿章见到赵烈文说出了一段比较有意思的话。称赞了赵烈文的工作能力后,李鸿章说:“足下文学优雅,然我向以足下为办事之才,今事理明白如此,我见果不谬,可惜往年不肯至我处,若早来,彼此有益多矣。我自愧幕中未有造就一人,皆我无才德之故。”赵烈文听了这话表示谦逊感谢,李鸿章接着又说:“磁州大道首站差使如何?足下初仕,曾老夫子即畀以盘错之任,想有所见,然亦大胆矣……”通过这段对话,可以想见李鸿章因没有赵烈文这样的幕僚而心里不是滋味,并且对曾国藩如此“重用提拔”赵烈文也有所腹诽。紧接着用其“听取汇报”式的问话跟赵烈文沟通了几个问题。赵烈文对答后,遂向他问起曾国藩南下日期。于是就有了师生二人最后一面的简要沟通。


赵烈文天未亮就去追赶曾国藩一行的,见到曾老师后,赵烈文先是表达了对曾国藩六十寿诞的祝贺,继而便以为官一年无所政绩表示惭愧。曾国藩却称赞说:官声极好,足见有才。曾国藩想说的不是这个,最重要的却是下边的话:“素性高尚又最多情,做此小官,既不能展抱负,而我又要南下,不能履行过去你我约定,现在竟然不能为足下摆脱奈何?”在别人眼里赵烈文这个职务极其耀眼,让很多人嫉妒,在曾国藩眼里,赵烈文做的是“小官”,不能真正施展他的才华。此时,赵烈文却给曾国藩减压,一味地安慰他:“牧令要官,不可云小。官不负烈,烈负官耳。”还说,“过去我跟随老师您,都是因为追随您的杖履是中人生乐趣,没有奢望老师还有南下任职的机会。现在学生既然有了工作职责,过去一年工作压力很大,内外贡献都不大。当初老师奏调学生为政,也是勉励我整饬吏治,现在一点成绩也没有,看到老师南下我就要南下,这样会让别人以为结党营私成为笑话,而且在仕途上也没有这样的政体,我现在因老师为我个人的荣辱让老师多次为难,这也不是我当初的愿望。”听了赵烈文的话曾国藩非常感动,知道赵烈文非常体贴理解自己,几天后,看着恩师曾国藩远去南下的背影,他写下了“十六年来馀别泪,三千里外抵归程”的感伤诗句。


同治十一年二月的一天对于赵烈文来说无异于是最痛苦的日子,这一天他得知恩师曾国藩在江都官署病逝。赵烈文在当天日记这样形容自己感受“惊悉涤师于二月初四日在江都官署薨逝之信,五内崩摧,顷刻迷闷,奋力一号,始能出声。”突然的大噩耗对于赵烈文打击巨大,紧接着在第二日的日记里,他这样写着“夜卧通夕不寐,思念畴昔,涕泪盈把。”由于相隔千里,公务在身又不能亲身前往悼念,如果自己仅仅写一封慰问函又实在难安。最大的悲痛往往不拘于形式,他与曾国藩之间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世俗的形式礼法。接下来的几天因为过度悲伤患病,却坚持带病工作,日记中看到,这段日子他都在打听问讯老师去世详情,得知老师去世前并未遭受痛苦,“吉祥善逝,安坐含笑”后深得安慰。给曾纪泽的信中曾这样深情地回忆与涤师最后分别的场景:“忆前年送行,师尊于车马纵横之中,送烈至门,坚辞不可,怆然而别。情景犹在目前。每一念及,心如糜割。”他又自责在老师生病时候不能亲自服侍照料,自己又受恩极深,甚至骂自己还是个人吗?可以想见赵烈文已经悲伤到了方寸大乱的地步。


赵烈文工作的最后两年里,他经历了一件重大事件,那就是同治皇帝路过易州去清西陵祭祖,作为地方官他亲身迎驾,给了最近距离的观察机会,给后人留下了同治并不多见的描述。据赵烈文记述,皇帝的随从很多,车马走了一夜还没尽头。天亮的时候,同治皇帝才走到这里,但见同治骑着马,有向导大臣给他牵马,皇上穿着石青褂蓝袍,迎驾诸臣皆跪。同治问赵烈文跪着的都是些什么人,赵烈文把他们的官职和名字都如实以对。同治帝注视一会时间不长就出发了。“驾以后豹尾枪十环拥之,护从约八百余骑”。赵烈文则继续跟从,途中还看到同治皇帝非常好动活的性格。这个皇帝非常喜欢骑马,很少坐轿子,面色和蔼,跟身边的人有说有笑,并且要求卫兵不要阻挡百姓观看他。过一个河时,登上露台往下边橘子,看到老百姓抢皇帝的橘子,把同治皇帝逗得哈哈大笑。


在十个月之后的初六,日记中显示,赵烈文已经苦于官政,要辞职,于是向时任直隶总督李鸿章报告,李没同意,赵烈文打算第二天再提出。就在第二天发生了一件让赵烈文更震荡灰心的事情。同治皇帝因患天花去世,“午刻至督署上谒,则已接凶问,于初五酉刻上宾矣。疏远小臣,无涕可挥,惟觉心中震荡不宁而已。”当他再次求见李鸿章时,李鸿章正闭门谢客,听说是赵烈文来了,就让他到内室说话。当时李鸿章非常不安,赵烈文安慰了他几句后,又提出辞职,李鸿章非常真诚的加以挽留。赵烈文坦率地跟他说:“余云烈辈在世,譬一草芥,自揣无益于人,胡为久恋栈豆……”在此之后的不长时间,赵烈文终于获准辞职,飘然回乡,经历了大格局之后,他知道距离大清王朝“陆沉”的时间越来越近,目睹了所有希望都破灭后,他终于飘然回到江南,过上了属于他自己的真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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